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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Wade/人鱼！Peter注意w

02.

 

Wade从人类的集市回来时，总是会带着许许多多的小玩意儿。他坐在浴盆边，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从那个大布袋里往外掏。几个小木偶，散发着香气的布袋，长相奇怪的石头，旧得发绿的金币。有一次Wade从集市上带回一个人鱼的木雕，Peter对这个木雕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甚至把那个木雕放到海水里，像在等待那条木制人鱼苏醒一般认真地注视着。他最后没有等来那块木头的生命，在木块因盐分渐渐被腐蚀时，Peter露出了很伤心的表情。

Wade把这个当作一个信号，也许也是一种借口。他在心里估摸好了要怎么向Peter表达他的离开，总不能说自己要去参加大洋彼岸的酒宴什么的，Peter听得懂“酒宴”这个词——因为Wade提起酒的次数太多了——并且知道Wade没有可以会邀他共饮的朋友。

Peter伸出手，想先看看布袋里有什么，就被Wade拎起布袋避开了。Peter有些不开心地看着他，那条鱼尾晃动出一阵水声。Wade把一束花束掏出来，递向Peter——那是一小束随手在路边摘的野花，甚至没有进入集市的价值。Peter眼神发亮地看着这束艳红与浅黄兼有的花束，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但用劲太大，把花瓣摘下来一片。他把那片花瓣塞到了嘴里，嚼了嚼，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Wade从来不知道人鱼还能吃花。他有些惊讶地看着Peter，然后发现人鱼想把那束花放到海水里去。他及时拉住了这条大鱼，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小陶壶，再取下腰间的水壶，往里面倒入淡水。

“这玩意儿用海水一泡就活不久了，别忘了这是陆地上的东西，小怪物。”Wade说，他把那束花从Peter手中拿过来，放到陶壶里，摆放在木柜上。Peter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在花朵终于摆放好时发出了一连串惊叹声，然后咯咯笑起来。

“如果你想吃的话就把它们吃掉吧，我明天可以再摘一些……”Wade说，Peter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些娇弱的花瓣。他听懂了Wade说的“吃”这个单词，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吐出了一连串的话语，Wade勉强听出了他的意思，大概是觉得这些花朵的美丽使它们值得爱护。大概吧。

“但它总还是会死的。”Wade用了“死”这个词而不是“枯萎”，因为他知道以Peter目前的词汇量来说，他只能理解“死”的含义。

Peter听懂了，他微微皱起眉来，看着那些花，有些不满地弹了弹那个陶壶，似乎在为这些花朵会遵守自然规律而感到生气。Wade伸出手，把Peter额边湿润的头发理顺。

“嘿，Petey，听我说，”他说，Peter收起了对花朵的不满，看向了他，安静地等他开口。每次都如此，Wade也不知道这条大鱼到底听得懂多少，但他还是说了，“再过几天我得出去一趟……可能会去得久一点，我和你说，这可是一次大冒险，说不定我可以捞到一两个你的同伴之类的。我知道你在这里很无聊，不是吗？虽然你可以抬抬手，按下那块石头，就回到大海妈妈的怀里。但你在这个藏宝室里，没有我在的时候，只能和骨头宝石说说话，也太无趣了。难怪你每次见到我都说个不停——让我们设法解决一下，我想我可以给你找个同伴来。大不了再放一个浴盆，这不是问题，你们会有自己的个人……个鱼空间。嗯，是的。”他嘟嘟囔囔地说完，然后抬头看Peter的反应。Peter仔细地看着他，那双有着光晕的瞳仁平静得如同海面。

接着他偏了偏头，思索了一会儿，拍了拍Wade的脑袋，像在安慰他似的说了一串话，甚至用上了一个有点讨人厌的、觉得自己对一切了然于心的神情。

“总而言之就是，我要离开一会儿。”Wade放弃了，只好这么说。

Peter这次听懂了，人鱼皱起眉来，然后转过身，那条鱼尾划起一阵水花，溅到了Wade 身上。

“嘿，你这笨鱼，坏鱼脑子，你不能每次生气都这样，这些海水要挑上来可是很麻烦很累人的。”Wade抱怨道，他的衬衫和裤子的一半都湿透了。他抹了一把脸，又因海水溅到眼里的刺痛感用力皱起眉来。Peter背对着他，什么也没说。

Wade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事都没有，好吗？我保证，我只是去帮个忙，Osborn家的小少爷多可怜啊，他们那个家族遗传的病，要是没有人鱼，可就真是死定了。你看，如果没有帅气全能的我帮忙，他是不可能办到的，不是吗？而且，我还得预防他对你的同伴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这些人可容易被生存问题影响脑子了，这还是很值得担忧的……”

Wade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Peter的鱼尾，但那鱼尾感受到水的波动，又立刻甩起来，把Wade的手拍开了。鱼尾上带着的一些突出骨骼划破了Wade的手，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Peter对血腥味带着本性的敏感。他转过身来，看着Wade被划伤的手背。海水浸入了伤口，Wade皱起眉来，想用水壶里的淡水清洗一下。Peter朝他伸出手，把手覆在伤口上，轻声念了些什么。这语言神秘，古旧，难以彻底印在记忆里。当他移开手时，那些伤口已经痊愈了大半。

“嘿，你又学会了新魔法？这次不用唱歌也能疗伤了？”Wade有些惊喜地看着手背，朝Peter咧了咧嘴。Peter还是有些埋怨地看着他，就像下定决心不和他交流似的紧紧闭着嘴巴。

“别生气了，你真是个难哄的主，不愿意给我眼泪就算了，还脾气那么大……”Wade念叨着，越念叨越觉得有些心酸。Peter看着他抱怨的表情，像是觉得好笑似的，浅浅地笑了起来。Wade伸出手，碰了碰Peter冰凉的脸。

“放心好吗？我会安全回来的，你见我死过吗……噢，是，你真的见过。”Wade砸吧了一下嘴，Peter伸出手，敲了敲Wade的脑袋，还带着一点不满的气息，但已经缓和很多了。Wade摸了摸脑袋，他知道Peter从来不会真的生他的气，Wade毕竟，的确，死不了。Peter只听出了Wade要离开，并不知道Wade打算去做什么。使他生气的原因，大概就是Wade每次出远门，回来时都像是死了一遍似的。

虽然，的确是死了一遍。

Peter总能准确无误地嗅出他身上的血腥味，这股味道总是让人鱼不满，甚至发怒。他有一次捂着Wade的嘴念了串什么咒语，然后让Wade整整七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Wade想起那地狱般的七天就浑身发抖，让他禁言简直比让他自杀五十遍还难受。

Wade也说不清楚Peter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才如此讨厌Wade的外出。也许是他独自待在灯塔的夜晚让这条非常需要和人类沟通的大鱼十分不爽，也有可能是Wade身上的血腥味让他感到不适。Wade从来没搞清楚Peter的鱼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就像他从来没有听懂Peter的嬉笑怒骂里到底是包含了什么样的缘由。

但Peter还是不生气了，在他的鱼尾划破了Wade的手背时，那怒气就很大程度地转成了愧疚。Wade知道这条人鱼生性如此，很容易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放，大部分时候是不好的责任。

Peter摩挲着他的手背，那几道划痕已经愈合成了几道疤痕，在Wade本来就坑坑洼洼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新鲜的红色。他看着那几道疤痕，就像是在看什么血海深仇的敌人。

“没事了，你的魔法挺有用的……”Wade被他这种眼神盯得发毛，生怕这人鱼张口就把他的手给吞了。他轻轻地抽出了手，“只是，我还有几天就走了，在这之前就别发火了，我保证不出十天就回家，成吗？”

Peter什么也没说，他盯着浴盆的边缘，一动不动。Wade伸手摸他湿润的头发，Peter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像是得到了安抚似的平静下来。

Wade忍不住想起Harry的那句话，养一条人鱼当宠物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他和Peter的关系是否和饲主与宠物相同。但他又感觉他们不是朋友，更不是伙伴。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Wade说不清。但在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海风掠过他的耳尖，他在听见人鱼的歌声时，一路小跑到海边，卷起裤腿就往海里走去。冰冷的浪潮缠绕上他脚踝，接着弥漫到他的小腿肚。他越趟越深，直到海水弥漫到他的腰间，直到那双肤色苍白近乎透明的手环上他的腰。棕发的大鱼探出身子来，犹如圆月的瞳仁注视着他，然后开始说话。

“Wade，”这是他说的第一个词语。之后的词语全都夹杂在海风中，进入Wade的耳廓时，什么含义都没有留下。Wade听不懂，只能点着头。Peter最后伸出手，拥抱了他。那双有力的手臂带着深海的气息，就像是带有魅惑的禁锢的锁链一般，使得Wade也伸手拥抱了他。

接着Peter放开他，用额头抵了抵Wade的额头，然后翻身潜入了海里。Wade站在月光下，看着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的海面，听到Peter的声音。他唱了一首歌。海面上浮现出一些人鱼舞动的身影，划出水面的鱼尾闪着特异的光亮。然后Peter忽然又出现了。他浮在Wade面前，离Wade只有半只手臂的距离。他平静地看着Wade，然后朝Wade伸出了双臂。他的手臂带着海水的光泽，使得Wade下意识地也伸出手，环住了Peter的腰部。

Peter脸色泛红，又说了一大串话，Wade勉强听出了“成年礼”和“离开”两个词。他忽然明了，Peter在试图逃离大海的怀抱，试图逃离他成长至今的故乡，试图逃离种族的命运。只因为这是一条奇异的人鱼，他的血脉里混入了与其他同类不同的成分。他选择逃到了Wade身边，逃到身为另一个种族的Wade身边。

Wade说不清他和Peter的关系，更不知道自己接受这个请求的理由。但他下意识就行动了。他把Peter整个地抱起来，那是他第一次把Peter抱起来，比他想象中要轻一些。Peter的鱼尾脱离海洋时，带起了一串水花，就仿佛是在挽留他一般牵扯不断。那尾红蓝色的鱼尾湿滑得让Wade几乎握不住，但那些发光的鳞片确实在Wade手心留下了带有形状的触感。

Peter看了看远方，那里传来的人鱼的歌声甚至浸满了如水般沉重又冰冷的哀伤。Wade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但Peter很快又转过头来，他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Wade的脸，然后朝Wade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Wade把Peter带了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轻易地做了这个决定，但也许是在他和Peter相处的这些时光里，在某天夕阳与海洋亲吻的时刻，他躺平在沙滩上，对Peter大声说，你把我吃掉吧我求求你了。在那个时刻，Peter听懂了他说的“吃”字，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背，贴了贴Wade的脸颊。他眯起眼睛，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在夕阳的勾勒下让Wade感到头晕目眩，几乎就和每次他脱离死亡的怀抱，再睁开眼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这条大鱼永远不会把手掐上他的脖颈，永远不会把他隐藏的尖牙朝向Wade，永远不会把Wade的胸腔整个打开。但他确实会让Wade体验到死亡的触感，仿佛是那个被称为深海恶魔的种族带有的特殊的天赋，Wade看见Peter那个笑容时，心脏就像痉挛一般猛地收缩，然后在一瞬间停止了正常的跳动。

他为这种感觉着迷。他为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深深着迷。就像他在那一百年里寻觅着，追求着死亡一般，这种感觉让他难以摆脱。也许这和那些受到邪恶人鱼的魅惑的人们一样，和他那个犯了错误的年轻的船员一样，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他也许并没有把Peter当成朋友，更没有把他当做宠物，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像是Peter给他布下了古老巫术，使得Wade心甘情愿地把一条人鱼抱回家。

Wade说不清Peter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Wade原本的目的是很明确的。他想要Peter的眼泪，但Peter从来不肯为他流泪。他原先以为Peter是因为没有感到爱意，于是有时候Wade故意调侃Peter，甚至有些调戏的意味，他一边说着下流的话一边亲吻Peter的额头，或是刻意用手顺着他矫健的鱼尾来回抚摸，每次都把Peter惹得满脸通红，就好像Wade才是布下黑魔法的人一样。

但Peter还是不愿意流泪，一滴也不愿意。时间一长，Wade甚至有些放弃了，他没有再和Peter提起眼泪的事，Peter也对爱闭口不谈。

但Wade还是下意识地去接触这些与他的寻觅死亡有关的活计。他答应了Osborn也别无其他含义，只是他受到死亡的蛊惑，以为自己可以再捞到一滴另一条人鱼的眼泪。但也可能是他仍然处于Peter的魅惑中，觉得自己可以给Peter带回来一个同伴。他说不清死亡和Peter的魔力，谁的更大，又或者，Peter和死亡本来就联系紧密，对Wade施下的魔咒融为了一体。

在Wade出神的期间，Peter已经恢复了常态。他用双手翻着Wade的布袋，寻找更多有趣的东西，在发现Wade又给他买了几本书后开心地笑起来。Wade撑着脸，看着人鱼翻动着那些画有图画的书页，因为他发亮的瞳仁而微微弯起嘴角。

 

Wade站在港口，远方的风带来潮湿的气息，带着温和的水汽。Harry站在一边，等待船员把必备品全都搬到船上去。这艘大船的船身上印着Osborn家族的家徽，明朗的日光毫无遮拦地散落下来，在甲板上镀上白光。

Wade回头看了看灯塔的方向，他隐约听见了海潮被惊扰的声响，仿佛看到那条鱼尾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他朝Harry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腰间，在他的贴身匕首边，挂着的那个小布袋。他摩挲了一下布袋表面，然后走上了通往甲板的木板。

水手起帆，收锚，船只承载着海洋女神的祝福与日光的亲吻，渐渐地远离了陆地，投入了一场未知的旅途。

 

 

TBC.

 

 

大致理清了故事的脉络，仔细想想真的有些狗血，不要打我【x

不过写这样的Peter实在是太开心了，原谅我吧wwww

这章不算长，只是上一章的一半……基本的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