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Ozero

上次序号打错了哈哈哈，这次才是02！

狗狗米x饲主英，仍然是傻乎乎的故事！ 

02.

 

亚瑟缓慢地呼吸着，他能感到自己的鼻腔有些堵塞，脑袋也昏昏沉沉，想必和昨晚的酒精有些关系。说起酒精，亚瑟的脑海里忽然闪现过基尔伯特哈哈大笑的脸，以及搭讪隔壁桌的女性却碰了一鼻子灰的弗朗西斯，因为安东尼奥临时还有番茄要送，不能来喝酒，他们就把安东尼奥的驾驶证拿来放在酒桌上。亚瑟指着驾驶证问，没有这个他还开车送货？但基尔伯特和弗朗西斯忙着喝酒聊天，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番茄店铺老板的朋友是否会遇到麻烦。

对，他们在喝酒，只要手中有酒杯，他们谁也不在乎麻烦，不在乎工作不在乎上司，甚至不在乎明天的太阳，但亚瑟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他的宠物狗，时间已经晚了，托里斯今天有约会，没有人帮他照看那只大狗。

你太容易担心了，狗饿一会儿肚子，不会怎么样的。基尔伯特说，他是个爱狗人士，但他也认为亚瑟对米米的溺爱也有些夸张了。亚瑟立刻想到米米，整个酒吧仿佛被水浸透，场景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基尔伯特与弗朗西斯的脸也变得扭曲，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仿佛他掉进一个玻璃水缸。亚瑟在这时想到米米，想到他和米米重逢的那个雨天，在“知更鸟”后门的巷子里，米米浑身脏污，毛发又长又乱，还纷纷打结，几乎是一个行走的泥团。但亚瑟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米米，亚瑟小时候弄丢了的那只“超级狗狗”。

在眨眼的瞬间，亚瑟从酒吧，掉进了餐厅的后巷，掉进了伦敦的雨幕，掉到米米面前。这只大狗脏兮兮的，靠着墙，看上去很狼狈，但眼睛却闪闪发光。亚瑟总有一种感觉，他和米米的重逢不是意外，而是米米找到了他，并且在餐厅的后门等待着他。亚瑟朝米米走过去，伦敦的雨天对亚瑟来说不算什么，他从来不在雨天带伞，但在那个瞬间，他无比希望自己的手上凭空出现一把巨大的雨伞，就像魔法那样，可以把他和米米都笼罩在伞下。

但魔法出了差错，米米从可爱的狗狗，忽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亚瑟从梦中惊醒了，额头上都冒出汗来。清晨的鸟鸣从窗外溜进来，视线聚焦的中心是天花板，亚瑟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亚瑟的脑袋仍然有些作痛，但他还是扭着脖子，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他确实躺在卧室的床上，真奇怪，他昨晚喝得那么醉，应该在地板上睡着了才对。因为他是个独居男人，他的宠物狗米米也没法把他弄到床上，所以亚瑟每次宿醉醒来，都会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衣服皱皱巴巴，脸贴着地面并且火辣辣的疼——因为米米经常直接咬着他的领口，把他从门口拖到了卧室里。

米米。亚瑟忽然想到，他掀开被子，发现他的大狗正趴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睡得香甜，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昨晚的都是噩梦，亚瑟心想，他伸手摸了摸米米的脑袋，感受那柔软的金色毛发在他的抚摸下越来越顺滑。居然梦见自己的狗变成了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笑的梦。亚瑟轻声笑了两声，又揉了揉米米的脑袋，却忽然发现手心的触感有些不对劲，仿佛柔软的毛发变成了人类有些发硬的发丝——

亚瑟猛地低下头，看见他噩梦中的那个金发男人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你醒啦？”他说，“我费了点劲，总算把你弄到床上来了。要学会用两条腿行走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这点小试炼不算什么，没什么难得到我这个英雄！只是一开始有些难，所以你还是被我在地上拖了一段路。”

难怪即使睡到了床上，亚瑟的脸还是有些疼。亚瑟看着这个说话一口美国腔、赤身裸体躺在他的被子里、脑袋上还有竖起来的狗耳朵的男人，一时半会儿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米米确实是他哥哥从纽约带回来的，所以变成人以后说美式英语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但是——

亚瑟重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算我做错了，”他难得的先做出了道歉，“能麻烦你变回狗的样子吗？”

“才不要。”这个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昨晚就说过啦！我之前就想过一次人类的生活，现在好不容易变成人，怎么能说变回去就变回去？”

亚瑟往后一倒，倒回床里，然后从床头柜抓过他的手机来，打开浏览器收藏夹里的一个网页。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怪的论坛，版头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单词：Magic Mix。亚瑟飞快地点进闲聊区，不停地往下划动屏幕，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帖子。那个他之前见到过的，由一个匿名用户发布的神秘帖子，标题是“如何让你的宠物开口说话”——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亚瑟怎么划动都找不到。他几乎想立刻发一条帖子问：如果我的宠物因为魔法变成了人怎么变回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傻。

在亚瑟仍然纠结得抓头发的时候，男人忽然凑过来，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上。

“你又在看那个奇怪的网站了？”男人问，他的声音离亚瑟如此之近，鼻息都喷洒在亚瑟的耳朵旁，吓得亚瑟几乎大叫了一声。

“太近了，白痴！”他确实大叫了一声，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而且你还没穿衣服！”

男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说：“我以前经常这样靠着你呀。”

亚瑟的脑袋里立刻闪过无数个米米趴在他肩膀上，观察他手机屏幕的夜晚。而且每到这时候，亚瑟都会转过去，一只手揽过米米的脑袋，亲亲他的鼻尖或者嘴角。想到这儿，亚瑟浑身一抖，鸡皮疙瘩真的都冒出来了。

“好想死……”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脸埋在枕头里，“要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金发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伸出手，揽着亚瑟的腰，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亚瑟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笨蛋！别黏着我，这太奇怪了！”

男人眨着眼睛，在那么一瞬间亚瑟似乎觉得他有些失落，这让亚瑟的心里一动。亚瑟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轻柔些：“米米，你听我的……”

“我叫阿尔弗雷德。”男人坚持说。亚瑟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为什么？这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吗？”

“我没见过我的妈妈。”阿尔弗雷德——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说，“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你哥哥带到伦敦啦。”

亚瑟有些疑惑，他确实知道，米米是孤儿——孤儿狗？亚瑟也搞不懂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叫阿尔弗雷德？”亚瑟问。

“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阿尔弗雷德洋洋得意地说，“很酷对吧？在我还小的时候，你经常在书房里看那些英国伟大君王的故事，本来我觉得亚瑟王的故事很酷，但你已经叫亚瑟了。于是我选了阿尔弗雷德，这样也很酷，我很喜欢！”

亚瑟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些信息，他只能张张嘴，说：“你……你选了阿尔弗雷德大帝的名字，做你的名字？”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因为米米这个名字实在太——太不帅气了。”

“你说什么！”亚瑟立刻有些冒火，“这是最可爱的名字，你懂什么！你——”

然后亚瑟忽然想起来，这个抱怨米米名字不好的人，就是米米本身，这让亚瑟忽然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米米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叫起来多么可爱！亚瑟猛地坐起身来，他打算和阿尔弗雷德理论到底。

“我每次叫‘米米’的时候你都会很开心地跑过来！”亚瑟抛出第一个证据，阿尔弗雷德只是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那是因为我又不能说话，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叫我，我就过去，只是为了吃饭而已啦。”

“你是饭桶吗？为什么一整天都想着吃饭？”亚瑟恼怒地说，阿尔弗雷德立刻坐起身来：“我只是喜欢吃饭而已！”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他揉着自己的鼻梁说，“那么，照你所说，在我还小的时候，你就已经给自己取名字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所有的宠物其实都会给自己取名字——也许我家的独角兽叫莎士比亚，猫给自己取名福尔摩斯之类的吗？”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他朝亚瑟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咧开嘴笑了：“不是。独角兽我没见过，但希罗只是普通的猫。它每天能想到的事也就是吃饭，喝水，睡觉，去花园玩玩，以及躺着给人类摸摸。但我可不一样！我从小就发现自己和其他宠物不一样。”

亚瑟眯起眼，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阿尔弗雷德却像没注意到似的，接着说：“说不定我就是被选中的超级狗呢！但我敢打赌，就算你把希罗变成人类，它也不会像我一样说话，只会喵喵叫罢了。”

经过几秒钟的沉思，亚瑟得出结论：“也就是说，你从小就有类似于人类的思想，或者说高等动物的自我意识……和其他宠物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看上去挺骄傲。亚瑟立刻开始回想他和米米相处的时间，确实有些时候他会觉得米米仿佛十分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当亚瑟拍他的照片时，他总会很刻意地摆出一个仿佛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再比如每次亚瑟喝醉，米米似乎都会表现得很不高兴；米米总是能猜中亚瑟想要什么，并且很快地把亚瑟想要的东西叼过来……诸如此类，奇怪的时刻实在太多了，但亚瑟一直以为这是米米很聪明，通人性的表现。

他没想到是这么通人性。

亚瑟叹了口气，试图和阿尔弗雷德谈条件：“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吧？即使再怎么有自己的想法，你也还是一只狗，都是因为我的错误才会变成这样……”

“但我可没打算变回去。”阿尔弗雷德抱起双臂，“我还想用人类的身体去做很多事！看自己想看的电视，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读书，学习很多人类世界的新东西，还有出去逛逛！或许我还可以给自己找个工作呢。”

“找工作？”亚瑟瞪大眼睛，惊讶地说，“你疯啦？就你这大耳朵和大尾巴，不得把邻居的黛西婆婆吓得晕过去，直接打电话给女巫协会，把你当成狼人处理！”

“狼人！”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立刻开始发光，“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告诉别人我就是狼人！这样他们就不会感到奇怪了，是吧？”

“白痴，狼人是不存在的！”亚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阿尔弗雷德嗷了一声，不情愿地说：“独角兽就是真的，为什么狼人就不是！”

“这是，这是因为……独角兽本来就是真的。”亚瑟支支吾吾地说，“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只有我看得到独角兽……那是因为你的心灵不够纯洁，才看不到——”

亚瑟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想到阿尔弗雷德就是米米，那只他曾经以为世界上最纯真、最可爱、最体贴的狗狗；他曾经把米米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天真的弟弟，甚至是可爱的儿子，所以亚瑟才会如此溺爱米米——谁都有过依赖宠物的时候吧？

想到这，亚瑟又叹了口气。

“我不需要你变成人，”亚瑟严肃地说，“我想要我的狗。”

“不要。”阿尔弗雷德也严肃地拒绝他，“如果我仍然是你的宠物狗，你可能就得不到这句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提醒了。”

亚瑟眨着眼睛，耳朵仿佛都像阿尔弗雷德的狗耳朵一般竖起来：“什么？”

“你已经翘班一早上了。”

 

亚瑟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抓起公文包往外跑时，嘴里仍然在不停叮嘱阿尔弗雷德。

“千万、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光着身子在窗户前面晃悠！别让黛西婆婆晕过去。”亚瑟匆忙地说，一边穿上袜子，“在家乖乖等我！”

阿尔弗雷德随口答应着，亚瑟怀疑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但还没能再次强调就匆忙地跑出了家门。等亚瑟终于开着车冲过伦敦一向不讲理的交通，终于到达“知更鸟”，并且刷上自己的员工卡时，已经过了午时。知道一定会被那个刻板严肃的区域经理路德维希记上一笔，亚瑟甚至已经不想再挣扎了，他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进来时，丽兹都非常担心地看着他。毕竟对工作几乎可以说是一丝不苟的柯克兰经理竟然会翘掉一早上的工作，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新奇事。

“您没事吧，柯克兰经理？”丽兹担忧地说，亚瑟强打起自己的绅士精神，朝她微笑起来。

“没什么，丽兹。我没来的早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比如弗朗西斯——”

亚瑟抬起头，试图在后厨寻找弗朗西斯的身影，丽兹立刻说：“弗朗西斯先生已经到了，现在他与安东尼奥先生在确认食材订单。”

亚瑟松了口气，毕竟后厨里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弗朗西斯，而这个花哨又烦人的法国人又是“知更鸟”厨房中的主心骨。亚瑟无数次想以弗朗西斯的随时翘班行为（以及他看上去非常烦人）为理由把他踢出去，但没办法的是——他做饭实在太好吃了，有不少客人都会指名要弗朗西斯下厨，这个风流的法国人又特别有表演细胞，把“知更鸟”活生生从餐厅变成了夜总会，就好像弗朗西斯不是厨师，而是个顶级男公关似的。

想到那个法国人亚瑟就牙齿发酸，但还是决定去看看食材订单是否有什么问题。在这时，丽兹忽然叫住了他。

“柯克兰经理！我、我有件事想和您说。”年轻女孩儿的脸都涨得发红，她犹豫地揪着自己的裙子，又放开。亚瑟因她这样像个小妹妹的可爱而眼神都放得柔软，问：“怎么了吗，丽兹？”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哥哥商量了一下，虽然我很想去看米米……但是，哥哥说我一个人去柯克兰经理家，他实在放心不下……”丽兹抱歉地笑了笑，“所以我想邀请您，有空的时候请带上米米，到我家来做客吧！我家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米米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她看着亚瑟，眼神里都是诚恳与纯真，让亚瑟几乎有些睁不开眼了。但事实是，当亚瑟听到她说“带上米米”时，脑海里竟然满是自己用项圈套着阿尔弗雷德的脖子，牵着他在大街上走的情景，更别说阿尔弗雷德还没穿衣服。这想象让他几乎打了个寒颤。

“呃……其实，”亚瑟咳了咳，“阿尔……不对，米米，他最近，最近生病了。”

“什么？”丽兹惊讶地说，“天哪，先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亚瑟心虚地移开眼睛：“大、大概就是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他生病了。最近需要好好休养，所以，呃……就没办法带他出来玩了。很抱歉。”

亚瑟朝丽兹干巴巴地笑起来，丽兹刚想说什么，亚瑟的身后便传来了托里斯的声音：“什么？柯克兰先生，米米生病了，这是真的吗？”

亚瑟猛地回过头，看见来后厨拿餐布的托里斯站在他身后，看上去十分担忧：“难怪您今早会来迟！是很重的病吗？”

“呃，这个，”亚瑟支支吾吾起来，“确、确实是比较奇特的病，他现在看上去都不太像一只狗了……”

丽兹和托里斯都震惊地看着他，亚瑟立刻又说：“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托里斯焦急地说，“听上去他病得很重！我认识一些宠物医院的医生，我可以和他们预约……”

丽兹用力点点头，他们眼神里满溢的担忧让亚瑟更加心虚了，他急忙找借口搪塞他们，在丽兹和托里斯半信半疑，又充满担心的眼神中逃走了。

虽然翘班了一早上，但好在亚瑟对员工的管理一向都要求颇高，所以即使他的岗位空缺，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然而亚瑟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阿尔弗雷德独自在家，会不会把他可怜的家折腾得一片狼藉？阿尔弗雷德会不会很没脑子地跑出来，然后被警察抓走？因为他走神的次数实在太多，托里斯和丽兹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怜悯，以为他是在担心生病的可怜狗狗。

一下班，亚瑟立刻就快步向后门走去，弗朗西斯在他走出去之前叫住了他。亚瑟不耐烦地回过头，弗朗西斯就递给他一个袋子。

“带回去给米米吧，他是不是生病了？”弗朗西斯说，“吃了我做的爱心餐点，他可能就会好起来呢。”

亚瑟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倒期望呢。你在里面放魔法了？”

“当然啦，爱的魔法。”弗朗西斯朝袋子抛了个飞吻，被亚瑟完美地闪避了。弗朗西斯不满地看着他，说：“米米一直都喜欢吃哥哥我做的菜！如果他会说话，他一定会说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弗朗西斯哥哥，而不是这个天天拿着他的胃折磨的粗眉毛。”

亚瑟冷笑一声：“如果他会说话，他大概会说你身上的香水味简直臭死了。给你个忠告，别猜测宠物想说什么，否则你会发现他们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挥挥手，快步往外走。弗朗西斯抓抓头发，看着他走出去，疑惑地对正准备回家的纽特耸耸肩：“小少爷今天似乎异常的心思阴暗。”

“看在他心爱的宠物狗生病的份上，就原谅他吧。”纽特笑着说。

 

在回家的路上，亚瑟的脑袋里都是阿尔弗雷德奸笑着把他的泰迪熊全都扯坏的画面，让他心头发紧，恨不得立刻踩下油门把前面堵塞着的车全都撞飞。他从车窗探出脑袋，看看前面还有多少车时，眼角忽然瞥到路旁的服饰店，发现里面的男装正在打折。

亚瑟的脑袋里立刻再次出现了他往赤身裸体的阿尔弗雷德的脖子上套项圈，并且牵着他到处散步，还摸着他的脑袋说“乖狗狗”的画面。亚瑟又打了个寒颤，又看了看前方的车流。反正也暂时出不去，亚瑟干脆打转方向盘，将车停到路边，下车朝服饰店走去。

当他走进服饰店，面对满脸笑容的导购员时，亚瑟这才想起来，他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应该穿多大码的衣服。

“呃，大概，大概比我的体型大一点。”亚瑟说，他只能依靠记忆来比划阿尔弗雷德的身形大小，并且有些挫败地意识到：阿尔弗雷德竟然比他长得还高还壮一点！怎么回事，他不是一只狗吗？

导购员找出几件衬衫，放到亚瑟面前，亚瑟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是小了些。

“是买给谁的呢？”导购员笑着问。

“……兄弟。”亚瑟说，又加了一句，“弟弟。”

于是导购员放弃了那几件看上去就像爸爸穿的衬衫，找出几件T恤。但亚瑟的眼神立刻就被她寻找的衣架上挂着的兜帽衫吸引了注意力。最终，亚瑟买了几件兜帽衫和衬衫，几条比较宽松的裤子，又回到了车上。

 

亚瑟打开家门前，其实想象了很多种自己家惨不忍睹的画面，甚至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打开门。但让他惊奇的是，他的家仍然干干净净，完好无损，而米米就趴在门前，见他进来时就打了个哈欠，“汪”了一声。见米米在等自己回家，就像以前的日子一样，亚瑟又好了伤疤忘了疼，蹲下身去揉捏米米的脸，一边亲吻他的鼻子：“我回来啦，米米……好男孩，你一直在等我吗？”

下一秒，米米就变成了光着身子的阿尔弗雷德，不高兴地撇着嘴说：“叫我阿尔弗雷德。”

亚瑟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收回来。他几乎脸色发青，但还是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阿尔弗雷德：“弗朗西斯给你的慰问品。还有，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阿尔弗雷德的鼻尖动了动——亚瑟有些惊讶，因为他嗅东西的样子看上去还是那么像大狗——然后皱起了鼻子。“他身上的香水味一直都好刺鼻。”阿尔弗雷德说。

亚瑟眨眨眼，他没想到阿尔弗雷德竟然真的对弗朗西斯的香水做出了评价，这让他甚至笑出了声音。阿尔弗雷德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把袋子接了过去，往厨房去了。

走到厨房，亚瑟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没站稳。原来干净的客厅全是假象，厨房里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餐桌上摆满了吃空的冰淇淋盒子，地面上满是烤焦的爆米花，仿佛经历过一次爆炸似的，而灶台上放着一盘焦黑的东西——亚瑟猜测那就是爆米花了。微波炉开着，里面也显得黏黏糊糊，墙壁上有蛋汁，水槽几乎惨不忍睹，冰箱前的痕迹显得脏乱，亚瑟打开冰箱，果不其然发现里面的食材几乎全都不翼而飞，简直像遭遇过洗劫似的。

“……你都做了什么？”亚瑟面对着冰箱，头也不回地问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倒也不心虚，反而笑着说：“我只是想试着做做人类的食物！首先当然要试试爆米花，但似乎不太成功，我就想着试试意大利面……”

他还没说完，亚瑟就转过身，抬起手用力地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在亚瑟把阿尔弗雷德教训了一顿，阿尔弗雷德虽然开始躲避亚瑟的拳头，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还说“你来做的话肯定也是浪费食材，还不如让我做做实验呢！”，让亚瑟气得又掐着他的脸，把他揪到客厅，勒令他面壁思过——就像他还是狗狗时，一旦犯错，亚瑟都会命令他做的那样。阿尔弗雷德倒也面对着墙坐下来，亚瑟一边咒骂一边去收拾厨房，等他终于把厨房清理干净，走出厨房，看到客厅里面对墙的阿尔弗雷德变回了狗狗的模样，趴在地上，脑袋放在自己的前爪上，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每次看到米米这么郁闷，都会让亚瑟产生一种他很委屈的感觉，从而马上心软下来。亚瑟刚想走近米米，立刻又想起来阿尔弗雷德在厨房大搞破坏，他不会再上当了，亚瑟暗自发誓，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开始看电视。

也许是见亚瑟没理他，米米发出一声哼哼声，那声音听上去实在太委屈、太可怜了，让亚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回头去看他的欲望。但亚瑟忍住了，他努力盯着电视上大厨的脸，这个年轻的厨师正在因为自己被评委骂了两句而大发雷霆。米米又哼了一声，大厨又骂了一句，亚瑟又攥紧了他的拳头。大狗几乎是嚎了一声，见亚瑟还是不理会他，于是仍然保持四肢趴在地上的姿势，蹭到了沙发边，抬头看着亚瑟。亚瑟的眼角瞥到他蹭过来，干脆翘起腿，眼睛仍然盯着电视。配料用玫瑰海盐，有些俗，但还不错——

米米把爪子放到沙发上，用鼻尖拱了拱亚瑟在沙发上攥成拳头的手，见他不为所动，就又用脑袋拱了拱，然后转过身来，把脖颈和毛茸茸胸脯露给亚瑟，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亚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米米脖颈附近的毛发。

“我发誓，如果还有下次——”亚瑟还没说完，米米就变回了阿尔弗雷德，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把搂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脸。亚瑟立刻大喊一声，条件反射地把他一把推开。

“什么嘛，你真不好哄。”阿尔弗雷德跌坐到沙发下，抱怨说。亚瑟瞪着他，几乎有把这狗抓到宠物医院去，把他的毛全都剃了的冲动。但阿尔弗雷德只是跳起来，说：“我肚子饿了！”

 

亚瑟忍耐着，等阿尔弗雷德吃完了东西，这才把他抓到卧室里去，将自己买的衣服递给他。

“把这个穿上。”亚瑟把衣服递给阿尔弗雷德时，后者明显地皱起眉来。

“现在这样我就挺喜欢的。”阿尔弗雷德说。亚瑟翻了个白眼，说：“不行，你不穿衣服困扰的会是我！快点穿上。”

阿尔弗雷德不情愿地开始往身上穿衬衫，亚瑟这才想起来，说：“你会穿衣服吗？”

“当然啦，我都见过你穿多少次了。”阿尔弗雷德理所当然地说，亚瑟扯扯嘴角，那种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的心情再一次出现了。不要在宠物的注视下赤身裸体，这是亚瑟学到的教训。

阿尔弗雷德穿上衬衫，站在亚瑟的镜子前。见他穿上衣服也“人模狗样”的，亚瑟满心欢喜：“你看，多适合你！很帅吧？这可是我的品味！”

“太拘束啦，我平时可不想穿成这样。”阿尔弗雷德说，把衬衫脱下来。亚瑟急忙把兜帽衫塞到他手里，说：“等会儿，先别这么说，试试这个。”

阿尔弗雷德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把兜帽衫套上了。他把手插到兜帽衫上的衣兜里，看了看镜子。

“这个比较宽松，我喜欢这个！”阿尔弗雷德咧嘴笑起来，亚瑟便把兜帽戴上去，说：“而且可以遮住你的狗耳朵。”

“哇哦！这简直是神奇的制服，就像能隐藏英雄的秘密身份一样！”

虽然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为什么总是在说这些，但好歹他对兜帽衫还算满意，亚瑟也就放心了些。但穿裤子时又遇上了问题，阿尔弗雷德用爪子（亚瑟真没想到他的爪子还能自由伸缩，就像真的狼人那样）把裤子后面抓出一个洞，理由是：“尾巴不舒服。”

亚瑟见他几乎把裤子抓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裂痕，对自己花出去的钱几乎有些愧疚。他急忙把剩下的裤子都抱起来，说：“我会帮你改，不要再抓了！我真应该带你去剪指甲……都是最近太忙了。”

还好阿尔弗雷德的尾巴长在尾椎附近，用兜帽衫往下拉拉都能遮住，亚瑟让阿尔弗雷德把尾巴围在腰间，虽然这样会显得阿尔弗雷德的腰部有些鼓，但好歹能把尾巴藏起来。阿尔弗雷德换好衣服，立刻就想往外跑，又被亚瑟抓着兜帽扯回来。

“原来你买这样的衣服是这个目的！”阿尔弗雷德不满地控诉道，他的兜帽都亚瑟紧紧抓着。不知道为何，亚瑟竟然有些暗爽，他把阿尔弗雷德抓回来到床边坐下，说：“鞋子都还没给你买呢，总不能光着脚出门吧？”

阿尔弗雷德闷闷不乐地坐下来，说：“你们人类真的很麻烦。都是为了让你们看，我才得穿衣服。”

“如果你觉得做人类很烦，那就变回狗，怎么样？”亚瑟故意想逗他，但阿尔弗雷德只是瞥了他一眼，甚至连回答他都懒得了。亚瑟量了他的鞋码，惊讶地发现比自己的还有大些。真不公平，这大狗是不是什么都得比他大一些？

亚瑟忿忿不平地想，把鞋码记录下来，就站起身，说：“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去买。”

他说完就往外走，阿尔弗雷德问他：“你又要去看电视吗？”

“我去洗个澡，”亚瑟说，“然后回来帮你改裤子。”

“我也要去。”阿尔弗雷德说。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后，亚瑟缓慢地说：“什么叫你也要去？你的意思是等我洗完澡，你也要洗澡，还是——”

“我和你一起洗澡。”阿尔弗雷德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以前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确实。亚瑟再次在心里告诫广大饲主，千万不要做和他一样的事，不要和你的宠物一起洗澡，尤其是当你的宠物可能有自主意识的时候……

“不行，阿尔弗雷德。”亚瑟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是人的样子，我们不能一起洗澡，这很怪！”

“为什么怪？”阿尔弗雷德疑惑地说。

“因为——因为——”亚瑟纠结、犹豫、挣扎半天，终于说，“我不是基佬！”

阿尔弗雷德盯着亚瑟看，亚瑟的后背几乎要渗出汗来了，他意识到和阿尔弗雷德说这些真是对狗弹琴，果然阿尔弗雷德问：“什么是基佬？”

“……就是不能和男人一起洗澡的人。”亚瑟最后这么说，“你别问了。”

“好吧，”阿尔弗雷德放弃得倒很快，亚瑟有些惊讶，但阿尔弗雷德立刻又说，“那我变回狗不就可以了吗？哇哦，我真是个天才！”

亚瑟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卧室门，冲进浴室，把门用力反锁起来。

 

阿尔弗雷德敲门无果后，也没有再坚持，这让亚瑟松了口气。亚瑟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浴巾，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严肃地和阿尔弗雷德约定，他们不能再在一起洗澡了，所以阿尔弗雷德必须学会自己洗澡。

亚瑟把阿尔弗雷德带到浴室，却忽然不知道该教阿尔弗雷德用自己的沐浴露，还是宠物狗用沐浴露。最终，亚瑟还是把宠物狗用沐浴露收进柜子，教阿尔弗雷德怎么用人类沐浴露洗澡。阿尔弗雷德说：“不用教啦，以前我们都是一起洗澡的，我已经知道人类怎么洗澡了。我还知道你洗澡的时候会唱摇滚乐——”

他还没说完，亚瑟就用力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逼他闭嘴。

 

虽然米米以前经常和亚瑟睡在一起，亚瑟可怜的泰迪熊先生就总是被米米扔到床下去（虽然泰迪熊很可怜，但亚瑟无法责备米米，原谅他吧，心地善良的泰迪熊豆豆先生）。而现在，阿尔弗雷德就轻车熟路地把豆豆先生往地上一扔，钻进了亚瑟的被子里，又立刻被亚瑟从被子里抓出来。

“去客房睡！”亚瑟大声说，阿尔弗雷德撇着嘴：“不要，你的床比客房的床软，比我的狗狗床还软！不如你去客房睡。”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狗？亚瑟气得几乎要踹他一脚，刚准备踹，阿尔弗雷德就控诉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你以前从来不敲我的脑袋！”

亚瑟竟然被他的质问噎住了，半天才说：“……那是因为你太烦人了。”

“我一直是这样的，是你变了！”阿尔弗雷德坚持说。

“胡说，米米一直都很听话！”亚瑟回击道。阿尔弗雷德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嘟囔着说：“……我就是‘米米’。”

他躺下来，翻过身，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知为何，亚瑟忽然有些心虚。他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掀开被子钻进去，又捅了捅阿尔弗雷德：“往那边睡一点！太挤了。”

阿尔弗雷德动了动，给亚瑟挪出一点位置。亚瑟关上床头灯，看着阿尔弗雷德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的狗忽然变成了人，谁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对吧？更别说阿尔弗雷德确实很烦人！谁能想到他的米米会是这样的狗呢？亚瑟背对着阿尔弗雷德，开始回想他和米米相处的日子。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像阿尔弗雷德说的，他其实一直是这样，只是亚瑟一直都盲目地认为米米就是最纯真可爱的狗狗，而忽略了很多米米身为“阿尔弗雷德”的一面？

亚瑟抿抿嘴。算了，他决定明早再来考虑这些问题，第二天还要上班，现在还是睡觉要紧。

也许阿尔弗雷德就保持这样也没什么关系。亚瑟闭上眼，迷迷糊糊地想，阿尔弗雷德就是米米，而这还是第一次，亚瑟确实知道了米米在想什么，米米是怎么样的一只神奇狗狗。

也许某种意义上来说，亚瑟的魔法确实成功了。

 

大半夜，实在难以忍受阿尔弗雷德糟糕的睡姿——直接横扫过来打到亚瑟脸上的手，踢到亚瑟屁股的脚，或者一个用力的翻身差点把亚瑟踹下床——亚瑟终于还是跳起来，打算跑到客房去避难。但阿尔弗雷德直接在半梦半醒中搂着亚瑟的腰，把他拽了回来。亚瑟在他钢铁般的胳膊里挣扎无果，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的狗回来，亚瑟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

 

 

TBC.

 

下章（大概是这些内容（？）：

亚瑟再三交待阿尔弗雷德不能到处乱走，但阿尔弗雷德并不听话。

阿尔弗雷德决定给自己找一份工作！让亚瑟感到惊奇的是，他真的找到了。

亚瑟仍在寻找让阿尔弗雷德变回来的办法，让亚瑟也感到惊奇的是，他也真的找到了。

 

纽特=新/西/兰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ww就如我所说，米虽然是坏狗狗，但他确实还是狗狗！哈哈哈哈哈哈